流金岁月原著

三个星期后，蒋家出了大问题。

她抬起眼，“怎么样？”

“你去，南孙，凡事有我。”

“可以，”南孙说，“但首先让我知道，实际情形到底如何，我们欠下多少。”

到了中午，事情急转直下。

护士把她抱出来，南孙有点害怕，不敢接手，这样软若无骨的小生命，她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婴儿。

蒋先生手上抓着的房子无法脱手，牵一发动全身，南孙这才发觉他白玩了几年，赚下来的全部继续投资，手上空空如也，像玩魔术一样，连本带利坑下去不止，还欠银行一大注，每个月背利息便是绝症。

上房让出来给祖母，父母占一间，南孙只得睡沙发，厅堂窄小，只能摆两座沙发，南孙每夜蜷腿睡，朱锁锁看了大怒，问她苦肉计施给啥人看。

南孙缓缓摇头，“现在还不是时候，父母皆要我照顾。”

美元升到一元对九元八角港元的时候，人人抢购，老太太却全部卖掉，用来替儿子赎身。

“南孙，我知道你脾气，但或许你可以找章安仁谈谈。”

南孙摊摊手。

南孙受召回家，看见她父亲如没头苍蝇似满屋乱钻，脸上浮着一层油，气急败坏。

终于，老太太颤巍巍回房去，锁上门，没有出来吃饭。

回到家中，朱锁锁先到了。

南孙看着母亲扶老太太进房。

“南孙。”她张开双手。

过一会儿她说：“是我情愿的。”

母亲躲在房间里，倒还镇静，默默吸烟。

南孙趁老太太往礼拜堂，花了好几百块钱，雇人抬走扔掉。

事发时南孙在公司里，前一日比较忙，她搭了床在办公室胡乱睡了几个小时，一清早电话响，她以为锁锁生养了，满心喜悦接过听筒。

老太太回来，骂个贼死，咒的南孙几乎没即时罚落十八层地狱。

锁锁却只问：“老太太今天吃什么宵夜？偷些出来。”

“现在可上了岸了。”南孙说。

“祖母呢？”

过一会儿她说：“是我情愿的。”

锁锁笑嘻嘻，“三万零七百多元，真不简单。”

“你去才真，妈妈。”

蒋太太凄然地，用一只手不住抚摸另一只手臂，像是怕冷。

发生得太快，祖孙都来不及悲恸，似别人的事，新闻看得多，知道确有这种悲剧，但震惊过度，又得忙着应变，竟无人哭天喊地。